动物园男孩 2025-5-11 14:58
【凉山叹息】第二十六章(本章全是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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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动物园男孩
2025/5/11发表于: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16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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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我操!他太牛逼了!几句话就让我们几个恢复自由身了!」
子冈正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我的「光荣战绩」,因为他跟我是同乡,所以我们
三个一起坐火车回来了。
他起身要去厕所,我拽了他一下,「别他妈到处乱说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他满不在意地回答,然后就消失在人群里。
阿谭望着他的背影,对着我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接着她从自己的袋子里掏
出一个笔记本,撕下来一页纸,开始边写边跟我商量着我们的「戒毒计划」。
我们带了手头上剩余的毒品回来,这是用来「过渡」的,阿谭则是正在跟我
规划剩下这点东西应该怎么「合理运用」,也就是省着吸。
她说她又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母亲把她关在家里禁止她再出门,她不知道接
下来要怎么办,只好情急之下从窗户翻出来了。她带的那个袋子里露出了两个白
色的毛绒小圆角,我拨开一看,发现是我曾经偷给她的那个毛绒兔娃娃,她把它
也带来凉山了。
我把装着「拉龙」的那个粉色饭盒放在我书包的最底层,这是一种胆小者的
默契,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回来的路上我们三个从没任何人主动提起拉龙。
这时候子冈领了个人走过来,我被他们吸引,阿谭用铅笔敲敲我的脑袋,
「俄切,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这是一种无比奇妙又恍惚的感觉,我从未有过的读书时光,竟在一瞬间在一
节摇摇晃晃又嘈杂的火车车厢里,从身旁女友手中的铅笔头处莫名蹦出来。
这算是私奔吗?我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了这个想法。
子冈跟我介绍这个人,说他可以供货,可以认识一下,我就把阿谭的那张纸
撕下来一个小角。
她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但当她看到我正在给别人写我的手机号,立刻明白
了什么,赶紧按住我写字的手。
「不可以!我们是来戒毒的,不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激动了,
旁边开始有其他人偷偷瞥她,便凑近我耳朵对我说:「别再给自己留后路了,从
现在开始,不买毒,也不贩毒!」
我只好无奈地对那人摇摇头,其实我之前还真尝试过一次戒毒,但没扛多久
就扛不住了,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体验第二遍。
当时我吃了安眠药,然后把毒品锁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把钥匙交给阿
谭保管,我天真地以为只要睡一觉就能好。
结局就是我开始撬锁,可是越急越撬不开,最后气得我用房东留下的小锤子
硬是把抽屉给砸开了,手伸进去拿,窟窿边的木刺把我的手腕都划出血,补完货
后,我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破了个洞的床头柜流眼泪。
毒贩永远是最难戒毒的,因为你手头随时都有货。
大概就是最近半年的事,回村出村的路上有按时发车的面包车或者小卡车,
我们村里人都管这个叫「乡间巴士」。
一直有人建议把它停掉。因为他们认为这会助长青年外流情况,容易引起更
多的毒品问题,同时也是在给已经吸毒的人提供交易和外出的便利。
阿谭是个显眼的存在,从火车上到村庄里,无数双眼睛目送着她。
也许是回来的路上吸了毒的缘故,她最开始还有点新鲜,到了后边,随着海
洛因的高峰开始降落,则是耷拉着脑袋,像一朵蔫巴的小花,其实这个时候并不
算难受,因为体内的毒品并没有完全代谢,靠意志力也能抗,只是情绪会比较低
落,她一直反复问我:「为什么还没到?」
车子行驶在利姆腹地,一路上不停地颠簸,远处巨大的爆炸轰鸣声越来越近,
车上的人都被呛得直咳嗽,我把外套脱下来,把阿谭搂在怀里,两个人用衣服捂
住口鼻。
「这是什么?」
「水泥厂。」
对于过去那个青涩的我来说,这是平淡至极的利姆唯一时常让人神经紧绷的
东西,这里每天都需要炸山两三次用来开采石灰,像地震般摇晃,有时候我在家
里都能感受到轰鸣,在水泥的制造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沙尘与爆炸噪音,只要靠
近这里就没法自在呼吸,工厂附近的水稻田也被灰尘覆盖,产量稀少。
即使这里的工人很多都得了肺病,却还是有人托关系送礼想到这里上班,因
为在这的收入会比种地高很多,是昭觉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我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还是因为我本身就难以跟上这个
世界的步伐,看着故乡的风景,我突然感觉一切都大变样了。
我们一个个都认真注视着一路上数不清的红白色标语,斗大又鲜红,它们就
像列队等着游客似的伫立在那里,以一种极其刺眼的形式点缀着低矮的民宅与水
田,在群山和白雾环绕的故乡,有关艾滋和毒品的口号随处可见。
「不入歧途走邪路,我与家支共荣辱。」「毒品黑帽不摘掉,村庄永无安宁
日。」「预防艾滋,洁身自好。」「万众一心,斩断毒根。」「智慧在民间,力
量也在民间。」
「毒品一日不除,禁毒工作一日不止。」「民族自救,全民动员,铲除毒害,
还我子孙。」
中英项目、成都晚报、四川省净土工程、利姆乡民间禁毒协会、昭觉县疾控
中心……
那一行行的字崭新得让人觉得油漆未干,却又全都来自于利姆盆地陈年阴霾
不散的伤痛。
在我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早就被卷入了风暴的最中央。
可我只希望这车能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都别到达终点。
同行的一个陌生男人看我正出神,他发了根烟给我,「回来戒毒?」
我点点头。
「找担保了?」
我继续点头。
「算你聪明。」他沉默了一下,「哎,在家支戒,那你可要遭罪了。」
「为什么?总比在成都好吧!在成都还要交罚款呢!」
他还跟我藏着掖着,「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村里的时候天色还早,我领着阿谭到处乱转,在外面让她觉得不自在,她
问我不是已经到了吗?怎么不回家?
「不想回。」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妈。
我们路过村里的篮球场,旁边建了一个露天影院,摆了好几排凳子,正在放
动画片,阿谭告诉我,这是柯南。
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下,刚看了十几分钟,远处突然大咧咧地走过来一群人,
他们都穿着黑色衣服,胳膊上绑着袖章,篮球场内突然冒起一阵骚动,很多人开
始东张西望。
这是……凉山州缉毒巡逻队。
「妈的,快走!」
没等阿谭反应过来,我赶忙抓起她的手,背起书包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领
着她一路狂奔。
我身上带着毒品,本来就没剩多少,这是我从成都带回来的所有存粮了!这
可是救命的东西!我怕巡逻队的人过来检查把我东西都没收了,而且我现在是登
记在册的家支戒毒人员,被发现肯定要被处罚。
令我有些惊讶的是,我并不是那个显眼的目标,因为拔腿就跑的人居然不止
我们两个,至少有一小半的人都窜出来了。
可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他们跑,我就赶紧跟着跑,大家往不同的地方跑,
我随便跟了一波,虽然我也不知道后面追的是哪波。
我和阿谭跟着前边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一片山涧边的平地上,我看向四周,
发现并没有人追过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再看着那几个我刚才跟着跑的人,他
们和我年纪相仿,我刚想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却发现有个小伙子一直盯着我看。
「俄切?」
我诧异,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只不过他的脸,我越看越熟悉。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他了。
这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他名叫克伙。以前我们玩的很不错,但后来他跟着家
里大人搬到了外地去。
我喊他的名字确认,他又突然指了指旁边的草堆,说你看看这是谁。
我这才意识到角落里还躲着一个人,一个文静内向的女孩,梳着单麻花辫,
皮肤呈现一种健康的暖色,忧郁得像一块透明的茶色玻璃。
回忆的浪潮在我脑海中翻滚,她从小就好看,现在也和以前看上去没什么变
化,印象中她父母是美姑县人,有一种说法,美姑这个地方之所以汉语写做美姑,
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盛产美人。
小时候有一次上级说要找一个长相标致的女娃拍宣传照片,选的就是她。
当年的黑色铁皮青蛙好像在此刻突然发出了蛙鸣,我越来越确认心中的答案,
这是我的青梅竹马,木贾妞妞。
1998年的夏夜,我们几个小屁孩跟在我表哥后面,表哥说他知道有个很流行
的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你们想玩吗?我现在开始转瓶子,被转到的人,要么我
们问你问题如实回答,撒谎的人天打雷劈,要么我们给你安排个任务,你必须去
做。愿赌服输,不许拒绝。
空酒瓶在月光下闪着绿色的幽光,那个瓶口最后缓缓在我面前停下,我刚要
说出我的选择,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吹来一阵微风,让它又轻轻转动了几厘米,
指向了我身边的女孩。
妞妞选择了真心话。
表哥问她,现在在场的所有男的里,假如你必须选一个人当你的未来老公,
你选谁?
最后,妞妞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了我的名字。
回家的那一路上我们看天看地看月亮、看低矮的村舍、看眯着眼睛甩尾巴的
老黄牛,可偏偏就是不看对方。
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可是在一个星期后我却突然得到她和家人连夜离开利
姆的消息,连句告别都没有。
我问了好多人,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就这样突然间人间蒸发了。我的心动一
文不值。
那是我今生第一次酩酊大醉,我偷喝了我爸放在柜子里的白酒,一口气干了
一大碗,我的脸比炭火盆还烫,胃烧得比火塘还烈,我把群山都喝得摇摇晃晃,
把羊群都喝得东倒西歪,然后我倒在地上,眼皮就像陨石一样沉,院子里的小花
猪用它湿漉漉的鼻子拱我的脸,可我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快醒醒啊!小主人!
你个蠢猪,你懂个屁呢?我醒不过来啦!我只有十二岁,但我坠入了情网。
多年以后,沉默胜过了千言万语,就像当年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之后那样,
谁也不说话。
「那你们为什么跑……」
这个没过脑子的问题我刚问了一半,一下子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克伙问,回来戒毒?我们都笑了。
他看着站在我身边的女孩,问我这是谁,阿谭好像看出什么了,赶紧挽住我
的胳膊,「我是她女朋友。」
妞妞尴尬地低下头,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她好像有些难过。
也许继续待在外边并不是个安全的选择,我又简单跟他们说了几句就带着阿
谭回家了。
她紧张地躲在我身后,我做好心理准备,叩了门,却没有我哥当初回家那样
的待遇,我还没看清我妈的脸,却先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一左一右两个巴掌迎上来,也许这就是我不想回家的原因。
「你一直在骗我!」
我无言以对,只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妈的脸。
「你不是跟我说你一直在网吧里上班吗?你那些钱都是从哪来的?!」
我妈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女孩,不由我解释,就开始继续对我大喊。她问我这
女的谁?你把她领回来什么意思?!
阿谭迷茫地站在那,除了我妈的眼泪和愤怒地喊叫,她什么都看不懂。
我有猜到她反应大,但没猜到她反应这么大,有时候情绪和肢体是可以超过
语言的,这使阿谭无比坚信一件事——我妈不喜欢她,我妈恨她。
我妈说,他就是跑到成都一不小心结交了你们这样的狐朋狗友,领着他吸毒!
你们怎么不去死!
可是妈妈,你说的那个狐朋狗友就是跟我住在一个村子里,从小玩到大的朋
友啊。他现在还在我书包里呢。
我爸一看到我,二话不说把我拽到院墙边连打带踹地揍了一顿,边打还边骂
我,然后把我关在房间里反锁起来了。
依扎嫫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全程一言不发,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在屋子里砸门,先哀嚎再求饶,根本没有人理我。
但我知道阿谭比我更惨。从白天到黑夜,我爸妈就是死活不让她进屋,连院
子都不让她进,说着她听不懂的彝语让她滚出去。
我只好一直靠着窗户,过了好久好久,终于熬到我爸妈应该是进屋休息了,
又终于听到我嫂子出来的动静,我赶紧小声喊她:「喂!依扎嫫!依扎嫫!」
「干什么?」我叫了她很多声才答应,语气很不耐烦。
「你最近还好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帮我把我房间门打开。」
「我没有钥匙。」
「没事,那你先把我女朋友放进来,我自己想办法。」
「你刚才说她是你什么?你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
「哎呀她离家出走了,非要跟着我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等戒完毒我赶她
走还不行吗?你先让她进来!现在外边天黑了,她要是生气一个人跑丢了怎么办,
你负责吗?」
「又不是我要把她关在外边的!」
「我没说是你,但你就不能帮帮忙吗?」
我听到依扎嫫离开了,然后是院子门锁响动的声音,她果然心软。过了一会,
窗外有一阵离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轻轻敲了两下窗户,喊她,随即马上听到
她委屈的哭声,哪怕是隔着墙壁我都仿佛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俄切……」
「别怕,我不是在这呢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妈的,我爸把我锁里面了。」
「那我怎么办……」
「你别急,我想办法让你进来,好吗?你现在有发卡吗?」
「没有。」
我又使劲拽了拽我的房门,环顾四周,我好像突然有主意了。
我敲敲窗子喊她,「你在院子里找找,去你左边看看,有没有长一点硬一点
的,能从门缝下边递过来的东西。」
过了一会门缝下伸了一条东西进来,那是一根量裁羊皮用的钢尺。我把钢尺
伸进我房间窗户的那条小缝处,使劲往下压。
「快,你在外边帮我用力推一下!」
只听砰地一声,窗户被撬开了,一股凉风灌进来,我抓住了她的手。
「你翻进来!」
我搂住她的腰,感觉她的身体好烫,我跟她一起数一二三,让她翻了近来。
她不停发出吸鼻涕的声音,我赶快把她扶到床上,把被子裹在她身上,她的
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一直在哭,浑身哆嗦,出了好多汗。
「窗户坏了。」
「没事不管它。」
「可是这样好冷……我好冷……好冷好冷……」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出奇地烫,「你发烧了。」
「俄切……我……我的时间到了……」
由于定期就需要补给,毒虫活着的每一天都有种视死如归的壮丽。
我望着这只美丽又凄惨的流浪狗,透过月光望着她涣散的瞳孔,她的眼睛在
窗外的冷光照射下亮得像星星,泪珠滴滴答答地落在我手上。
「你得扎一针了。」
「东西……东西在哪……」她焦急地望着我一贫如洗的房间,失望,却又期
待着我能变魔法给她,「你的书包呢?」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如果戒毒真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就靠着一张简单的计
划清单就可以做到,那要警察和戒毒所还有什么用?
「我爸妈把我书包和手机没收了。」
她哭着抓着我的胳膊,「那个人……那个人!我记得……在火车上你不是和
那个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吗?」
「你不是当时把我拦住了吗?你不让我给他!」
「那你……你……」
我摸摸她的脸,「你放心吧,我留了。」
我后来在上厕所的时候还是跟他互相留电话了,我怎么可能乖乖听她的话?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找他……」
「但我在车上问了,他平时不住昭觉。就算最快也要明天。」
「那你……你去找你朋友……那个子冈不是你朋友吗?」
我感到很无奈,「我跟他算不上是朋友,我都不知道他家住哪!而且……」
想起来他我就来气,「妈的,就是他把我给坑惨了!刚才一起在火车上,我
都没好意思说他!」
我甚至都不敢保证他介绍的那个人是否靠谱。
「等等……我好像突然想起来……」
她激动地看着我,「什么?」
「我屋里好像……」我赶紧从床上下来,开始翻箱倒柜。
「真的有啊!」
她激动地大叫一声,好像是中了五百万。
「不是……有别的。」
这是好早以前的事了,大概是02年春天的时候,别人欠我钱,就给我了好几
个这玩意,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用,况且那时候我根本不缺东西玩,就藏柜子里最
里边了,时间一长,我都给忘了。
我拿出了两个棕色的小玩意,长得有点像子弹。
阿谭皱着眉,不是海洛因,她就不高兴,「这什么鬼东西?」
「鸦片栓剂。」
「这……这……」她迷茫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小子弹,这怎么吃?
「不是吃的,塞屁眼里的。」
「啊……那能有效果吗?」
「直肠吸收啊,不懂吗?好学生。」
她有些不情愿,可是脸上的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不行也得行了,我让她撅
起屁股,脱掉她的内裤,对准那个粉嫩的小菊花,把鸦片栓剂慢慢戳了进去。给
她塞完之后,我往自己屁眼里也塞了一个。
我们两个人拥抱,脆弱的身体挤在破败不堪的单人床上,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床和被子软得像海浪,她慢慢平静下来,满足地依偎在我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兔
娃娃,像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你还说要监督我呢。」我故意逗她,「你不戒毒啦!」
「我说的那个计划……是从明天开始的!」她不再流鼻涕,烧也退了,脸却
红得像苹果。
我们平安地度过了一晚,两人都睡得很沉,早上我妈来把我房间门开开了,
今天是家支戒毒报道的日子。看到阿谭在我被窝里,她虽然生气,但好像并不意
外。
「你自己去吧。」阿谭用被子蒙住头,「我太困了,接着睡了。」
我知道她其实是不敢去。经历了昨天的事,阿谭害怕在利姆除了我之外的所
有人。
这次开的是联合会议,好几个中小家支的吸毒者合并在一起参加,克伙给我
招招手,让我坐他旁边,我环顾四周,在那群人里我没见到妞妞。在大家还在喧
哗的时候,我注意到会议室最前方走上去一个人,他的出现一下子就降低了屋里
的分贝,这是另我们所有吸毒的小子们都闻风丧胆的人——勒午木牛。
我听说过他的事迹,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人。
他总是绷着个脸,两条法令纹深得像是用刀割出来的,很是威严,一看就是
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大家都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当然了,这话不是我们说的。
他是另外一个乡的大功臣,当年昭觉第一波禁毒运动就是他们家支发起的,
当时他担任社长,那年他们缴获了很多毒品,也送走了很多毒贩。
还有之前布托县最开始实行的检查每个人手臂上针眼的馊主意,就是当地的
干部把他「聘请」过去,由他提出并执行的。
木牛的铁腕手段赢得了头人和各位干部们的认可,最后他们村几十多位长者
表决通过,将禁毒行动扩展至整个村,村干部与头人承诺监视年轻家支成员的行
为,并组织一支巡逻队逮捕吸毒者和毒贩。
他让我们安静,清了清嗓子,「你们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在座的各位,
有些人是自愿戒毒,我提出表扬,还有些人是被抓了需要进行强制戒毒。」他说
这话的时候,我家头人还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无论怎么样,你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帮你们摆
脱一样东西。过程很艰难,很痛苦,但绝对值得,我相信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越早戒,越好戒。」
克伙小声对我说,「你知道他指的痛苦是什么吗?」
他告诉我,谁要是敢复吸,抓住了就是关小黑屋,手铐铐起来棍棒伺候,吸
一次暴打一次,打到你服为止。
在木牛看来,这方法虽然原始,但绝对有效。吸毒者之所以复吸,还是因为
打轻了,把他打出心理阴影就好了。
不用问就知道,我们大家恨他恨得牙都咬碎了。
在别人眼里这是丰功伟绩,在我们眼里这就是他的罪证,他所执行的那一套,
根本就是暴力戒毒!
就因为他做的这些事,前几年他被提拔成村长,政府还颁给他全国戒毒医学
先进个人奖,后来,他一路高升成了副乡长。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靠领着大家打人还能得奖?
克伙告诉我,现在村里很多人拍他的马屁,一见到他对他点头哈腰的,送烟
又送酒,还说他是戒毒专家,是利姆反毒运动的头号人物,在我看来什么狗屁专
家,他是个锤子专家!他又不吸毒,他懂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和经验带大家戒毒
呢?有种就自己也打一针!不然就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就是对他嗤之以鼻,总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高高在上的说教,可就
在这时候,他做了个手势,第一排的一个人突然走到他身边。
「这位是巴莫。」他拍拍那小伙子的肩膀,「他以前像你们一样,也是一位
吸毒人员,如今他已经戒毒一年了,现在他自愿来帮助大家,你们所有人,都要
向他学习,以他为榜样!」
有人在小声议论,说真的假的?这人你认识吗?
头人拍拍桌子让我们安静,接着木牛的话说,家支戒毒实行积分制,每个人
最开始有十分,表现好加分,表现不好扣分,吸毒扣五分,贩毒扣十分,打架斗
殴扣三分,偷东西扣三分,辱骂领导等不服从管理的行为扣两分……
等到分全扣完了,就把你家房子拆了,让你滚蛋。
每个戒毒人员还要强制给协会捐款四十元,作为建设需要,还说不是我们想
这样做,这是国家的规定,你们知道吸毒不好,为什么还要花钱吸毒?
我们是民间组织,一切活动都是自发的,我们做宣传要钱,车子油费也要钱,
队员的工资也要发,你们想四十块钱捐款是小钱,四十块钱我们老人家可以吃盐
巴一年,我们不吸毒,还要帮你们赔钱!
我听得忍不住翻白眼,完全把当初在成都的派出所被他担保时那万般的感激
给抛在脑后了,他怎么不说养老婆孩子的钱也让我们出呢?
除此之外,若是在开始戒毒之后复吸或者贩毒,还要交五百到两千不等的罚
款。
我对克伙说,这罚款也没比在成都少多少啊!还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我们这还不是最惨的,他们海来家支,不仅要把房子拆了,连地都要没收!」
「神经病吧!地收了房收了人家住哪?他妈的住他家里啊?!」
「怎么了俄切,就数你说话声最大,你是不是很有意见啊?有什么不满,上
来说吧,上来让大家都听听。」
我家的头人突然大声点我,搞得所有人都扭过来看我,让我有点不爽,但我
只好摇摇头说没意见。
「没意见就把嘴闭上!」
我不吭声了,他换成平和又严肃的语气,「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心里都得
有个目标,要下定决定摆脱过去的自己,在开会的时候积极发言并言之有物的,
可以加零点五分。有没有人想自告奋勇给大家打个样?」
我第一个举手了,他有些惊讶,还有些期待,「好,俄切,你说吧。」
「我想上厕所。」
一说完,大家伙都笑。我给克伙使了个颜色,他瞬间就明白了,他说他也要
上厕所。
另外一个小子也举手说要上厕所,他生气了,说除了他们两个都不许去了!
我们出了屋,找了个旁边隐蔽的地方各自在腰上扎了一针,缓了一小会后,
两个人迷迷糊糊地回来了,走路差点撞门上,头人瞪着我们,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胳膊伸出来。」
我完全无所谓,伸出来就伸出来,我刚才那针又没打胳膊上。我很得意,自
认这帮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也许他明白什么,但没有点破我,只是没好气地让我赶快进去。
今天的开会是个预热,让我们在明天的戒毒大会上好好表现。结束的时候,
一位干部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根铅笔填表,另外还发了一张戒毒需要遵守的准则,
让我们拿回去背,还要家长监督。
我侧着头想看看克伙写了什么,发现他居然还真写了。
我在那张纸上画了一坨大便,一根大鸡巴,还有一个头上有三根毛的火柴人,
胳膊上扎了一根针。一个字没写。
十五分钟后排队交表,到我的时候我故意抬手哗啦一甩,那张纸飞到桌子上
了,然后毫不客气地扭头就走。
「站住。」
「你什么态度?」他冲到我面前拦住了我,刚才头人有介绍过,这是一个从
外地调过来的党员,姓王。
我大概是这批吸毒人员里第一个被扣分的,还被罚站在门口面壁思过,他居
然也不累,就一直在旁边监督我,看来这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啊,他一边训我一边
使劲戳我的脑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牛逼的?你是不是觉得我治不了你了?」
大约站了有半个小时,我背后传来子冈的声音,他说俄切,我都吃完午饭了,
你怎么还在戒毒啊!你也太努力了!
我冲子冈翻了个白眼,这个死干部又吼我,说不要东张西望!
「我……」
「我让你说话了?说话打报告!」
「报告。」
「说。」
「我想上厕所。」
「刚才不是上过了吗?」
「刚才是撒尿,我现在又想屙了。」
「懒驴上磨!」
「真的,求你了,我戒毒,想拉肚子。」
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我陪你去。」
我蹲下来假装系鞋带,他就站在旁边催我,说你不是着急吗,快点啊。在我
快要站起来的时候,我直接朝着反方向拔腿就跑了。他被我吓了一跳,我心里幸
灾乐祸地狂笑,连耳边的风声都是自由的味道,心想到底是你治我还是我治你?
真不一定呢!我听见他在后面骂我,那声音越来越远。
那天下午我去了拉龙家,把那个粉色的饭盒交给他母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我就一溜烟跑掉了。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第一次禁毒大会的当日,人们里里外外围坐在一起,杀牛杀羊,地上摆了一
排碗,里面倒了白酒,那是给我们宣誓准备的,但碗里没有鸡血,也许是他们觉
得得给我们次机会,因为大家都坚信如果喝了鸡血后仍然复吸,肯定会遭报应的。
那天在我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个女孩喊我,是妞妞。
她看看远处,小声对我说:「我想问问……你们开会都说了什么。」
「我正想问你呢,你怎么没来,你没被登记成强制戒毒人员吗?」
「我是自愿想借的,没有去报名。」
她说她有点不好意思进去。
那天其实她到了现场,但她一直站在远处,发现只有她自己一个女孩。她不
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吸毒,那样太丢人了。
家支会议就是这样,男人可以随意发言,女人只能乖乖闭嘴,一般来说,有
子女的妇女能够出席丈夫家的会议,但年轻未婚女性则不能参加宗族会议,即使
在公共集会中看见女性,她们通常也是群聚在角落聆听训示,可能私下议论,但
不会公开发言。虽然由于毒品问题太过严重,这条规矩已经放宽了,但像妞妞这
样的女孩还是不敢迈出这一步。
其实我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她。
我刚要开口,她对我说:「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我跟她简单概括了一下开会的内容,她知道协会会发放止痛药和安眠药给我
们,她想让我帮忙多领一份给她。其实这些事她完全可以拜托克伙的,为什么要
找我呢?那只有一种可能。
我愿意帮忙,她说谢谢你俄切,你真是个好人。
我尴尬地笑笑,我现在严重怀疑全世界只剩下妞妞觉得我是好人了。
我让她在这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可以去,可是负责管药的人回复很冷漠,他
说你不用扯这些有的没的,谁要戒毒,你就让他自己来拿,然后签字,没有代领
这一说。
我对妞妞摇摇头,说可能需要你去登记了。
她垂着眼帘叹了口气,「好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你确实得谢我。」
「啊?」妞妞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我手里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晃了晃,发
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是……」
「你忘了吗,哥可是小偷。」
在我知道家支里发的是什么戒毒药的时候,我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
会有多不好过了,我把那瓶药倒出来给她看,「太抠门了,给的都是复方,连盐
酸都舍不得给。这能有什么劲啊。」
都市冒险让我们分道扬镳,毒品却又让我们重归于好,我们边走边聊,互相
交换着各自的都市记忆,茉莉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两个人只要缘分未尽,哪怕
相隔很远分别很久,依旧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相遇。
妞妞没打过针,只是烫吸。而这一切其实要从好多年前说起。
那是她妈妈去世的第二年,当时她自己在家,突然撞见爸爸急匆匆地往家里
跑,还往她的口袋里塞了一小包东西,并嘱咐她千万千万要保管好,还有不要待
在家,先躲起来,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可她只是趁爸爸走后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然后就睡着了。
其实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大约过了两三年,有些东西才
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有次有两个陌生人站在她家门口跟她大姨理论,她说她的直觉告诉她,来者
不善。
他们看起来蛮横,大姨很卑微。
妞妞偷听他们的谈话,哦,原来是爸爸欠了钱。
可这时候那两个人突然朝妞妞这里看了一眼,接着语气好像变平和了。
那天下午她大姨哭着捧起妞妞的脸,她说,宝宝乖,我们去云南好不好。
大姨连夜收拾好行李,带着懵懂的她去了昆明,后来她们又跟着马帮队去了
云南边境,那个人们称之为东南亚的地方。
那里炎热又贫瘠,被野蛮生长的热带植物包围,俯身穿过破败生锈的铁丝网,
就是另一个国家了。
妞妞的任务就是背着书包帮忙交接东西,她看到远处有人穿着绿皮军装,手
里拿着枪,她紧张得一直发抖,但陪她一起的那个哥哥安慰她,他说你不要怕,
你是小孩,是最佳人选,没人会怀疑你。
「俄切,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最适合贩毒,你知道是哪两种吗?」
我想了很久,都得不出完美的答案,难道是在说我?那我是哪种人呢?我想
不到确切的形容词,可就在这个时候妞妞告诉我,最合适的人选是孕妇和未成年
的小女孩。
甚至不仅仅是未成年,最好不要超过十四岁。
有次妞妞在那帮人打开包裹的时候偷看了一眼,那是压缩好的白粉砖,她看
不懂,只知道他们管这个叫「双狮地球牌」。
她唯一清楚一件事,大姨说这样可以还清家里欠的债。
也就是说,她在那干了一年多童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打的是什么工。
她说那些毒贩其实对她还不错,不过得知他们的身份是长大之后的事。她常
常跟着大姨待在他们的棋牌室里,有时候他们会给她带点小零食还有新衣服,空
闲的时候她就躺在门口的草地上发呆,炎热的热带风常常把她吹进屋里,没活的
时候就在那里一坐一下午,她的生活太单调了,只能望着头顶那个破旧又高速旋
转的电风扇,幻想它变成一架银灰色的飞碟把自己带走。
那是一个赚得盆满钵满的好日子,他们那伙人在屋里打牌、吃火锅,看电视,
还在外边的空地上放了烟花,空中绚丽的光照亮了远处的铁丝网和芭蕉叶,对面
也在放烟花,那是2000年1 月1 日,千禧年到来了。
妞妞就是在那天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以及爸爸欠债的原因,她的心也跟着跨
越了一个世纪。
发财的喜悦并不属于她,生活开始越来越无聊。
她不喜欢热带的蚊虫和过分热情的阳光,不喜欢危险又看不到未来的人生。
有时候好不容易迎来了潮湿的雨季,心却也跟着发霉。
可那帮吸毒的人总是快乐,哪怕身无分文也会快乐。
她问大姨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想回家了,可是大姨从不回答她的问题。
她说不想再背着书包运东西,大哭了一场,却没有一个人安慰她。她的泪水一文
不值。
可能是毒贩们觉得她长大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没必要再哄着她。
热带灼人的气温,漫长又寂寥的边境线,小小的年纪,喘不过气的人生,那
天她没有背着书包帮人送东西,而是打开那份包裹,用指甲轻轻抠下了一小块。
她知道这是毒品,有人吸这个吸死了,她这么年幼,这么弱小,也许她只需
要这一点点就会死掉。
她本来是准备自杀的。她准备死在自己最爱的那片草坪上,却不小心打开了
阿片受体,在半梦半醒间,头顶突然出现一片人形的乌云,睁开眼睛仔细看,原
来是大姨。
她的面色凝重,扶着妞妞的肩膀让她坐起来,盯着她收缩的瞳孔,然后突然
扇了她一巴掌。
景洪和成都不一样。云南,这是一片迷幻的土地。
她说在云南的山上有很多野生大麻。鸟类吃了大麻种子,再在飞行过程中经
粪便排出,就这样自然生长了,她有时候会去山里面采。
有种树名叫小叶相思,其树皮经过熬煮之后汤汁里富含色胺类的致幻剂,人
们给它起名为「相思汤」。
还有裸盖菇、死藤水,甚至是一种毒蟾蜍,它背上分泌出的粘液也含有致幻
的色胺。
她给我讲的这些,我以前都不知道。
妞妞又问起我在成都的生活,她从来没有去过酒吧和夜店,所以我想,她的
幻觉一定总是沾着青草味道。
她问我那种地方好玩吗?我平时都怎么玩?我脸红地笑笑,含糊其辞地说其
实也没什么意思。
我和妞妞的关系变得和曾经一样近了,甚至比童年时代还要好。
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话题,换做多年以前,打死我都想不到我居然会和我的
青梅竹马讨论贩毒。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一起坐在草坪上,谈论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禁忌,原
来两个同样吸毒的人真有可能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我送她回家,到了她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很紧张,无论如何都不让我进屋里,
我真的很好奇,我们已经互相倾诉了那么多,合法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件没有,难
道还有什么事在我的接受度之外吗?
好奇心一直驱使我,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她开门让我进去。
刚一推开门我就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停尸房的气场,我看到了那个人,在妞妞
给我讲述的故事中缺席的那个人,她的父亲。
他的皮肤就像干枯的树皮,要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我还以为她家在守灵。
妞妞说有朋友来看他,他极其缓慢地眨眨眼睛,欠起身子用手指了指桌子,
似乎是想要招待,我们赶紧让他躺好。
她定期帮爸爸打针,但我看他床头放的那个注射器已经很旧了,他的皮肤本
来就不好扎,我说我把我的给你吧,我兜里有个还没开封的。
妞妞说谢谢,但其实也有别的方法,她指着一个地方,看到这个伤口没有?
烤好后直接滴上去就行。
哦,这个方法,我也会,效果差不多,我这么说。
我问她你们家支知道吗?她说知道,因为他还得了其他的病,没有钱治,所
以可能不会再去看病了。并且他的身体也没法同时又治病又戒毒,就算有钱又真
的能治好吗,她和家里另外两个哥哥姐姐负责照顾他,有时候会借个轮椅来让他
晒太阳,他喜欢晒太阳,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主动聊会天,因为他现在属于瘫痪,
所以他们家不用交罚款了,也没人会追究他。
那天确实给了我不小的震撼,可我确实没有能力去拯救自己。
我也会抱有侥幸心理,至少我还没变成他那样,不是吗?
离开那间可怕的房间的时候,她说要给我个东西作为回礼,她走到院子后面
的一口小陶瓷缸前,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递给我。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给你这些,希望你戒毒能好过一点。」
我打开,那是一个淡棕色的蘑菇干,头部呈三角形,颈细长,妞妞说这就是
塞洛西宾,传说中的裸盖菇。
「那你呢?」
「我还有,不用担心我。而且你打针,可能你更需要。」
她正说话的功夫,我掰下一点尝了尝。她问我你现在就吃吗?我说因为这是
你给我的。她长舒一口气,说还好你没一次性吃一整个。
吸过毒的人都知道,这些植物相比起化学药物,只要不超剂量其实对身体没
什么伤害,它们与海洛因、冰毒这种化学合成的药物不同,这一切全都是大自然
的馈赠。
奇迹发生在十分钟后。迷幻的西南地带,我的眼眶底不停地闪烁,山间所有
的景象都像波浪一样蠕动,自己的头颅被某种能量轻微挤压,不可控地牵引脸上
的肌肉,但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目光被切割成碎片,远处的房屋和行人都被挤
进眼眶中的画面里,又自由组成合乎逻辑的叙事。
云朵、牛群、草地、山谷……它们全都被挤压成不规则的棱状物,仿佛自由
变幻为某种神秘的条纹和光线,但如果我转移一下视角,它们又会慢慢像果冻一
样复原。
世界变得明艳,知觉的大门被打开,组成半透明的屏障,现实的物体扭曲又
消散,看到不存在的声音,听到从未见过的颜色,好像还能尝到来自云南的风的
味道,我突然明白了某种真理,万物好像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你一定要使用色胺类物质,那就一定要在安全的地
方,所以我曾经的幻觉大概率都会伴随着吊灯和穹顶。
如果我一直盯着妞妞的脸看,她就会变成别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一种冲动,我把手放在她胸上,因为在幻觉状态下
人需要触摸东西来确认自己所在的空间,她猛地躲开,我扑了个空倒在地上,好
像是从悬崖边坠落到谷底那般迅速,心脏开始在体内挣扎。
我的视觉开始变得斑驳,感觉皮肤上慢慢长出细小的绒毛和嫩芽,湿润得像
透过鱼缸看到的水波。
「俄切,下雨了,我们该走了。」
我已经忘了我到底是怎么回的家,阿谭问我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我说
因为我被外星人抓走了。
之前为了能说服我爸妈让她留下,我只好说因为我之前在成都讹了她两万块
钱,现在我还不上,她答应我如果带她戒毒就不追究我,不然我就得坐牢了。
虽然我过去总是欺负她,但我确实想让她陪着我,有人并肩作战,总好过孤
独。
我爸妈甚至都不给阿谭留饭,我就只能吃一半,把剩的一半拿到我房间里给
她吃,好在吸毒者的饭量都不大。这感觉就像我偷偷养了一只小宠物。
她之前从未体验过农村的生活,也从未来过大山里,除了我之外,她什么都
抓不住了。
克伙有次大半夜打电话给我,问我睡了吗?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一直在数
着秒过。
我说:「我现在怀疑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其实我真是后悔死了,他们发的那些药我以前全都磕过,真没想到我曾经的
英明之举如今却回过头来把自己害了个半死,打个比方说,这就好比你在中毒之
前已经把这个毒药唯一的解药给吃免疫了,现在什么解药都救不了你了,其他和
你一起中毒的人都还能吃解药复活,但你不行了。这个世上要是有后悔药卖,我
能吃到那个生产后悔药的厂家破产。
其实就算没有阿谭和妞妞,我也得想办法搞到多余的药来缓解,用我们的话
说,这叫「别别劲」,就是用另一种毒品把你现在的毒瘾给顶下去。特别爽肯定
没有,但至少能让身体好受一点。
我和阿谭甚至还跑到我家的后山上,把妞妞送我的大麻种子埋了进去,期望
它们能快快长大,好缓解我戒断毒品带来的切肤之痛。
既然鸟拉的粪便里的种子都能顺利长出野生大麻,那我怎么就不能自己种点
呢?我好歹也种过地,怎么就不行呢?
我、阿谭,克伙还有妞妞,我们四个第二天碰了个头,得团结起来想个办法
了。
为了拿到足够的替代品,最后我们把目标放在了卫生院一楼开设的美沙酮门
诊上。
那些年纪偏大或者身体状况较差、得了其他病的吸毒者会被安排在卫生院输
液,因为床位有限,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就只能自己在家戒,分的药也不太一样,
美沙酮劲会比曲马多大。
妞妞说这样会不会太缺德了,但还好我们不是天天拿,而且他们那边会定时
配给,也有备用的。
我家这边的人都说,家支戒毒是有人情味的,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还
是距离产生美比较好,不然这就意味着你只有伤害身边的人才能苟活。
上次因为我偷了药,导致我们被登记名字的所有人都被叫去问话了,负责给
我们分药的人还说什么自己有指纹探测仪,最好可以主动站出来,等他查出来的
时候再承认,惩罚就要翻倍了。
我自认为自己心理素质还不错,一直死扛着没说,因为我知道他但凡能确定
是谁干的,早就直接喊巡逻队的来收拾我了,何必在那问来问去?
「既然不能偷,那就用比偷更高明的方法。」
我们有自己的计划,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任务。
妞妞在我们几个人里行动最自由,对周围也熟悉,所以她负责去搞来调包的
止咳水和维生素片,因为负责管理药物的那个人他有钥匙,所以克伙需要尽可能
想办法拖延住时间。
至于我和阿谭……
「你就非得让我陪你来干这个吗?」
「这不是怕你自己待在我房间里没意思吗?看好了,我教你开锁啊。如果你
会开锁的话,那天你早就自己偷偷溜进来了。」我把一根铁丝插进去,「你看,
这种锁,防君子不防小人。」
「这么有自知之明。」
「我当然想当一个小人了。我的愿望……就是永远都不长大。」
我看她没接我的话,「不好笑吗?」我扶住她的手,「你来试试。」
「转不动,卡住了。」
「那就先往上挑。」
只听咔地一声,柜门打开了,我刚拧开了一瓶准备开始换里面的药水,外边
突然敲门,阿谭赶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尖都掐进肉里,「有人来了,怎么办?」
「没事的,是克伙。」
「你怎么知道?」
「你仔细听,我们提前对好暗号了。单独敲一下,再连着敲三下,真的,你
去给他开门啊。」
克伙进来小声问,你们怎么那么慢?
「我们都在外边等了好久了,他们屋里一直有人开会,人一走我们就翻进来
了。你怎么样?你确定他不会进来,不用在外边放风啊?」
「我让他给我做心理辅导。」
「这也可以?」
「可以啊,聊了十几分钟呢,然后他就说有事要走,但我看你没给我发短信,
我没办法,就说再聊五分钟,最后再聊五分钟,但眼看着就拖不下去了,我怕他
用钥匙进这个屋。」
「然后呢?」
「我给他下了点安眠药。」
「我操你死定了。等他醒过来,第一个怀疑你!」
「我哪有这么傻,我都想好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去质问他,这样才能排除我
的嫌疑。到时候我就说,昨天到底什么情况啊,我昨天回去都头疼死了,回家差
一点就晕在路边,是不是之前给别的病人吃的药杯子没涮干净?妈的,之前在昆
明和我合租的人就是这么给我下套的。」
「好了好了,拧紧一点放回去。」
就在我们把病号们的戒毒药成功掉包之后,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我第二天
还跑去卫生院门口看了一眼热闹,那里一直哭爹喊娘的,看来他们补充了不少维
生素呀!我们四个倒是终于不难受了。
我感觉自己特别像电影里演的杀手,丢一个炸弹进去,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
哪怕那里再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好像都与我无关了。
逃离了痛苦之后,我们也仍然在忍受空洞和低落,然后很快过量地把那些药
吃完,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我问克伙能不能再像
之前那样干一次,他说不行,他昨天偷偷去看过了,他妈的,屋里装监控了。
我和阿谭对视了一下,就不到一秒的功夫,呃,我觉得也不用对自己要求那
么高吧,毕竟我前几天就是没打针啊(虽然我过量吃别的药了),我觉得我已经
很厉害了。
「实在不行就扎一针吧,干脆就把这次当做一个热身。」我知道她一直在等
我说这句话。
我们的第一次正式戒毒,就这样宣告失败了。
时隔几天之后突然打一针,那感觉真是爽死了。其实我并不是不想戒毒,只
是当那种感觉上来的时候,我只想活下去,真的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们最多可以做到努力拖延扎下一针的时间,但做不到再也不扎针。这反而
有反效果,因为你越主动克制,你就越清楚当你结束忍耐之后会有多痛快,戒毒
的难度就越大。
是的,我宣誓了,然后呢?我们并没有摆脱毒品的能力,其他人也帮不了我。
在我看来,他们都太小看毒品了。
大约在我们终于能好好睡觉的两天之后,有天早上我家冲进来一帮巡逻队的
人,我问他们干什么,他们说突击检查,看我有没有偷偷在屋里藏毒,我说你们
这么做侵犯我个人隐私,他说吸毒的人不配有隐私,你想要隐私,有种你别吸毒,
要么我们来查,要么让凉山公安来查,你自己选。
我的房间是检查的重点,二话不说就给我翻了个底朝天,当时阿谭还在我被
窝里躺着,他们让她从床上下来,然后把我的被褥都掀起来看了。还一边搜一边
跟我说,趁我们找到之前如果你主动交出来这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他们走了之后,阿谭跟了出来,「被没收了吗?还笑!你还有脸笑!」
我拉起她的手,「你跟我来。」
阿谭跟在我屁股后面进了一间屋子,看到屋里的场景,她吓了一跳,惊讶地
捂住了嘴。
「这是我哥。」
我回头看看她,「怎么了?我和我哥长得像吗?」
克伙提前跟我说了他们会搜查的消息,所以我已经提前转移了。我把尔古的
遗照拿下来,侧过来给她看了一眼相框的缝隙,那里边平整得塞了好几包,非常
隐蔽。
「他们总不至于和一个死人置气吧,刚才他们都没怎么查这个屋,就象征性
扫了一眼。」
至于我这么快就认输,自然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打完针后,我和阿谭总是躲
在被窝里,他们以为我还在戒毒。我常常听见脚步声,还有餐具放在床边桌子上
的清脆声音。
我总是装模作样,躲在被子里只露出额头,唉声叹气,又耸动几下身子,
「拿走吧,我正难受着,没胃口。」
「别装了,俄切。」
是我嫂子的声音,「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戒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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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云惊鸿 2025-5-11 19:05
我还以为你要26~29四章连发呢,看来想多了,还期待阿谭在农村的肉戏呢,看来要推后了。死了一个阿龙又来了一个克伙,这帮烂仔聚一起,能把毒戒了那都见鬼了。
我记得堕落街的女主好像最是在妈妈和外婆的帮助下才戒掉毒的,没点契机这毒可不好戒,感觉这次戒毒之旅基本白费,备货用完就该崩裂了吧?
三个女角色已经隐约有点雌竟的感觉了,不过还是给俄切多戴点绿帽吧,这逼一路走来,运气真是好到爆,估计以后可能会靠那个富二代的假身份重启人生,这太便宜他了。
[[i] 本帖最后由 亦云惊鸿 于 2025-5-11 11:14(GMT0) 编辑 [/i]]
sinedy 2025-5-12 00:37
戒毒最重要的是环境,回到凉山这个大毒窝,那有可能戒得掉。
明月照河山 2025-5-12 18:43
[quote]原帖由 [i]亦云惊鸿[/i] 于 2025-5-11 19:05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5340015&ptid=12207785][img]images/common/back.gif[/img][/bbs]
我还以为你要26~29四章连发呢,看来想多了,还期待阿谭在农村的肉戏呢,看来要推后了。死了一个阿龙又来了一个克伙,这帮烂仔聚一起,能把毒戒了那都见鬼了。
我记得堕落街的女主好像最是在妈妈和外婆的帮助下才戒掉毒的,没点 ... [/quote]
现实里克里斯蒂娜一直吸到现在,而且靠着版税活得还不错。
zibuyulaoshi 2025-5-12 20:08
虽然知道结局肯定是大家都要嘎,但是怎么走向这个结局好难猜啊哈哈哈
动物园男孩 2025-5-12 23:45
[quote]原帖由 [i]亦云惊鸿[/i] 于 2025-5-11 11:05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5340015&ptid=12207785][img]images/common/back.gif[/img][/bbs]
我还以为你要26~29四章连发呢,看来想多了,还期待阿谭在农村的肉戏呢,看来要推后了。死了一个阿龙又来了一个克伙,这帮烂仔聚一起,能把毒戒了那都见鬼了。
我记得堕落街的女主好像最是在妈妈和外婆的帮助下才戒掉毒的,没点 ... [/quote]
哈哈,我怕拖太久,就先把26发出来吧,下一章有小谭同学的肉戏。
戒毒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之前跟毒品有关的所有人,哪怕是亲人爱人,最好的朋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家人看护,鼓励,做心理辅导,学会融入社会,最好还得有医生,因为有的毒虫会胡乱吃药,然后又偷偷吸毒,有的人是在戒毒过程中死掉的。但这是一个太理想化的办法,绝大多数吸毒者根本做不到。
克里斯蒂安妮也是戒了好多次才戒掉,而且后来她妈把她带回老家了,不敢再让她回柏林接触以前的朋友。她的朋友巴布西我记得是本来在戒毒医院戒毒,护士说她的肝现在问题很严重,千万不要复吸了,但她还是偷偷跑出去,结果一不小心过量死掉了。
动物园男孩 2025-5-12 23:48
[quote]原帖由 [i]sinedy[/i] 于 2025-5-11 16:37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5341235&ptid=12207785][img]images/common/back.gif[/img][/bbs]
戒毒最重要的是环境,回到凉山这个大毒窝,那有可能戒得掉。 [/quote]
是的,但比较尴尬的是,他家就在这,回家了家里人监督哪怕偷偷吸毒还能收敛点,要是自己在外地没人管,只会更放肆。
动物园男孩 2025-5-12 23:51
[quote]原帖由 [i]明月照河山[/i] 于 2025-5-12 10:43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5343448&ptid=12207785][img]images/common/back.gif[/img][/bbs]
现实里克里斯蒂娜一直吸到现在,而且靠着版税活得还不错。 [/quote]
她现在的情况我不清楚,记得几年前我关注了她的ins账号,她在柏林,还是像少女时代一样喜欢动物,她有一只大狗。有很多人给她留言说她的故事很吸引人。
动物园男孩 2025-5-12 23:53
回复 5楼 的帖子
我觉得故事要曲折一点才有意思,我尽量让你们猜不到结局^ ^
hyhy123 2025-5-13 17:40
每次看阿谭心里都不舒服 至于俄切 我衷心的希望这个畜生能够下地狱。。。
fuwang2002 2025-5-13 21:58
有些伏笔,长时间不用,就会很可惜的浪费掉了,比如说:茉莉的秘密。
kiss0027 2025-5-14 16:50
终于更新了,这几天从知乎一路看到这,算是一口气不眠不休看完了。
作者的伏笔呼应非常棒,所以想就前面的伏笔猜一下后面的情节走向,应该是全死绝,猜测一下死法。
蛇吃掉守宫。--好早之前的纹身伏笔了,怎么吃掉守宫?感觉这次回凉山是一个契机。
俄切之前就从凉山吉泽那里搞到过高纯度的海洛因,这一章甚至出现了新的毒资渠道妞妞,也就是说,俄切不缺上家,甚至有更好的上家。更进一步,甚至可能在凉山搞自己的制毒窝。守宫可能栽在警方&俄切手里。
俄切一直以来比较机灵+气运好(金手指),在这次春雷行动中从小毒贩狗到大毒贩,毕竟,“混乱就是阶梯”
茉莉&小谭&嫂子&妞妞
上条猜测可能有制毒&成为大毒贩的走向,两个原因
一个是客观条件完备(凉山天高皇帝远,地理位置优越)
二是前文茉莉的伏笔【等赚够钱之后,我就带你走---你没比他强到哪里去】怎么才能比守宫更强呢?那当然是成为更大的毒贩,或者成为源头做制毒的。
妞妞&大嫂&小谭(?)可能成为俄切的后勤部,一个在前面卖军火,几个在后面造弹药。
妞妞--新角色,目前信息少,未知,可能会成为俄切的毒品原料来源。
大嫂--三观正,对毒品深恶痛绝,一边对俄切有依赖,一边有举报但不成功的伏笔,猜测后续在为俄切贩毒的过程中身心俱疲,活的撕裂又痛苦,最终把俄切举报并成功---
小谭--情节 故事最完整的,最可惜的一个女主。
对爱情的排他性很强,后续可能跟大嫂有矛盾争端,并成为大嫂举报俄切的重要推手。
小谭各种情节总是跟茉莉遥遥对照。
都是溜冰。旅馆的时候俄切犹豫了一下没有给茉莉电话,理由是不舍得茉莉给别人睡。而小谭是直接给拉龙所惹轮了。
都是嘲弄。小谭嘲笑说‘回你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换做以前,我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就呼她脸上了。而在天台,对茉莉的嘲弄,俄切的反应是:很喜欢,仅限于她。
还有好多,就不一一例举。
茉莉跟俄切的羁绊是淡淡的,就像风筝线。
而小谭对俄切的依赖非常浓。
这两个女孩都是俄切命定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俄切有一个未婚妻的梦,梦里说那个女孩在2002的夏天。
已知2002夏天遇见的是小谭。但俄切附议了茉莉说梦是相反的,并叫了茉莉老婆。
大嫂举报俄切---小谭为爱作替罪羊,死刑(解脱吧我的女高)或者无期(刚好能让她在牢里戒毒)。
俄切跟茉莉这对毒鸳鸯相依为命,两个对dp剂量的依赖越来越高,茉莉od,死于俄切之手,注射位置是脖颈--开天窗
至于俄切么,这男的纯坏种,他应该有HIV+梅毒+海洛因发作发癫,这样的死法都不泄恨,最好能被男的奸了 :)
每天都等作者更新~
bingxianjian 2025-5-16 17:11
我每次都想跳过肉戏去看剧情,但又不敢跳过,怕漏了一些什么关键的对话和描述。
一路看过来,主要角色里没一个有戒毒潜力的,早期我以为茉莉会是为全篇收尾的人物,看着俄切送走所有人之后再送走俄切,但现在的发展,我认为茉莉的自控力比我之前想的低不少。
俄切别拉嫂子下水,我都认他还算半个人。
其他人,不足惜,毒虫必死。
kiss0027 2025-5-17 08:27
茉莉的剧情可以多一些吗,最喜欢的女主角,因为读不懂她。
秘密感觉是跟守宫相关的。
动物园男孩 2025-5-20 00:23
回复 11楼 的帖子
我好像确实很喜欢把一个伏笔隔很久,比如第一章开头T.T
动物园男孩 2025-5-20 00:26
[quote]原帖由 [i]kiss0027[/i] 于 2025-5-14 08:50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5350107&ptid=12207785][img]images/common/back.gif[/img][/bbs]
终于更新了,这几天从知乎一路看到这,算是一口气不眠不休看完了。
作者的伏笔呼应非常棒,所以想就前面的伏笔猜一下后面的情节走向,应该是全死绝,猜测一下死法。
蛇吃掉守宫。--好早之前的纹身伏笔了,怎么吃掉守宫?感觉这次 ... [/quote]
哈哈现在他老家这个禁毒程度,还在家人族人眼皮子底下,他制毒这是嫌命长啊,而且制毒需要化学基础,我估计也就阿谭勉强可以,目前看来种大麻就是俄切的极限了。
彝族的习惯法是很简单粗暴的,如果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比如杀人或者贩毒害死村民等),是会直接跳过警察直接由族长下令把他药死的,也就是他连找律师的机会都没有。
我觉得俄切是个挺聪明的人,但有时候把黑产做大只靠他的聪明还不够,还需要很多别的条件,可能像吉泽守宫或者在边境指挥妞妞的那批人更适合,俄切混到现在也只是一个街头零售毒品的,没做过啥大生意。
俄切与阿谭和茉莉的相处方式不同,因为这两个女的的性格不一样,认识的方式也不一样,第一次遇到阿谭的时候她就很狼狈,但第一次遇到茉莉的时候,俄切是紧张自卑的那个。
他唯一一次对茉莉表现出不尊重,就是第二次和她相遇的时候,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懂得了一些街头的生存之道,以为自己又行了,牛逼哄哄地跑去找她要“补偿”,说你就是个卖逼的谁能看得上你,结果茉莉没把他当回事,他自己也知道这招对她根本行不通了。
试想一下假如那次茉莉表现得像阿谭一样,俄切以后对她都会是那个态度,他也是看人下菜碟。
包括依扎嫫,前期她很胆小,但后来崩溃闹了两次之后俄切也害怕这个事闹大,只能想办法去哄她,也不敢怎么样了。
还有就是距离产生美,他不是一直和茉莉腻歪在一起,同时他并没有完全得到茉莉,所以他不敢对茉莉翻脸,虽然他对茉莉阿谭嫂子的做法不同,但同样的是他自私,他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做会得到什么,他舔茉莉也是为了自己,其实我一直认为他爱阿谭和爱茉莉程度是一样的,只是他爱人的方式太伤人。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跷跷板,他前期跟小谭恋爱也是天天买小礼物请吃饭,如果茉莉肯听他的话,他绝对蹬鼻子上脸。
我觉得俄切被男的奸了可能杀伤力不够大,以他的道德水准如果有哪个男同看上他愿意给钱他百分百心甘情愿任他玩弄,只要有客户,男毒虫很乐意卖屁股的,只不过我不写男同文,所以就不写这些情节了哈哈。
动物园男孩 2025-5-20 00:27
[quote]原帖由 [i]bingxianjian[/i] 于 2025-5-16 09:11 发表 [bbs=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15357130&ptid=12207785][img]images/common/back.gif[/img][/bbs]
我每次都想跳过肉戏去看剧情,但又不敢跳过,怕漏了一些什么关键的对话和描述。
一路看过来,主要角色里没一个有戒毒潜力的,早期我以为茉莉会是为全篇收尾的人物,看着俄切送走所有人之后再送走俄切,但现在的发展,我认为茉莉的 ... [/quote]
其实毒虫们基本上都没什么戒毒潜力,有自制力怎么会容许自己吸毒成瘾,不过毒品本来在一开始就会削弱人的意志力,这一点上人人平等,所以很多人接触毒以后会变了一个人。茉莉在一开始自控力就不行呀,吸毒卖淫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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